在营口市区的西南部西炮台附近,曾经有过一座供奉上古海神禺京的海神庙,它存在于1884—1900年期间,很多营口人並不了解这一情况,更不知晓它是由民族英雄左宝贵在督修西炮台之余倡议修建的。
海神禺京
在《奉天通志·五册》(1983)中有一篇碑文,记叙了海神庙修建的全过程:
《修建营口海神庙碑记》
涂景涛
粤若茫茫积泥,横被于地,纪纷纷灵异,变化于昏朝。潮汐之所往来,润泽之所弥广,为物最巨。何怪不储?允称百谷之王,宜列三望之祀,恭闻故实。历著明湮,是故南阳桓君饰熹平之旧祠,鲁国孔公新扶胥之故庙,所以致崇极酬溥泽也。矧夫地属沃沮,支分渤澥。禺京之纪,详于伯益之经;广泽之封,加于天宝之世。祝号既改,祭式诸升。祀事之不修,将灵居其奚托,守土之责,乌容缓焉。
营口界二县之间。承三河之委,为北溟之巨镇,寔东藩之要津。国朝海禁俶开,水虞肇设,代洲荻而列肆,拓沙芮以开场。阛阓粗成,贸迁爰集。惟是波路壮阔,估舶艰危。虚誓衍祈,则群妖遘迂而起恶;占风爽信,则飓母鼓怒而作涛。前者有屑没之伤,继者有萍流之惧。烝徒为之丧魄,商贾因而戒心。中叶以还,西洋内款,越大瀛而互市,叩旧都而请廛。飞艎沓来,激猋轮于天际,危楼叠起,幻蜃气于海旁。壹八方而混同,未三年而成聚。中外之情既浃,市井之暴宜禁.廷议量移山海关监督为观察使,备兵镇之。光绪四年,那拉公续昌承乏于是,仰体天家柔远之怀,俯为王公守国之道。重度地险,修防水湄。屯营夹岸以星罗;炮石激波而雷骇。龙蛇砻慓,无起陆之虞;鸥鸟嬉游,有忘机之意。浡潏不作,霾噎潜销。渔子弄潮以为生,泽民滤沙而构白,淀淤所积,尽变桑田。泻卤之区,皆成利薮,众庶悦豫,华裔翕和,佥谓微神相右。曷克臻兹,请立崇祠,以昭馨报。于是那拉公躬捐俸钱,倡率群义。奉军统领左公宝贵亦与将左张永清、程楠森、耿凤鸣、乔干臣等醵金以助。迺规基址、召将作。以十年秋七月经始,迄十一年春三月告竣。栋宇崔巍,垣墉周固。丹雘歙赩,烂若紫石之宫;铜漆辉煌,丽于黄金之阙。陋鲛室之湫隘,方龙堂之尊严。及落成功,毕征嘉应。黄鬣赤身之异,感诚而效灵,碧瞳卷发之俦,观礼而动色。神人致喜,美哉奂焉。越六年,辛卯夏四月,盛京将军喜塔腊公裕禄阅兵海隅,仰瞻祠宇,嘉规模之巨丽,惜纪述之阙如,爰召幕僚,志厥巅末,勒之乐石,系以颂诗,其辞曰:
于廓沧海,大盈若冲。八维之浸,万流来同。控清引浊,洪涓并容。聪明且圣,是于水宗。圣清龙兴,肇迹长白,奄有幽营。奠基磐石,滨海渤尾,灵若攸宅,为民请命。望洋致恪,旷哉坎德。普汜无私,屡有祈请。刻期应时,有功则祀,式用王仪。堂阙不修,神于何栖?显允若君,经构宏敞,营宇既定,选辰崇飨。廷撞鲸鱼,几列牲象,苾苾芬芬,丰融肸蚃。神且醉止,降福孔盈。光澄练静,氛消镜清。化治鯷壑,风翔鹏溟,重润兆瑞,长乐泰平。沧波不扬,岛夷止萃。一人有庆,八瀛蒙祉。镂伐青珉,昭盟白水,陵谷有迁,鸿名靡毁。
关于碑文中记叙的海神及主要相关人物介绍如下:
涂景涛,字稚衡,亦作子衡、茨衡,号卧知斋主人,湖南长沙人。光绪元年(1875)举人,光绪五年(1879)著刻本《卧知斋骈休文初稿》。光绪初年任奉天省承德知县。光绪十七年(1891),盛京将军裕禄视察营口海防,瞻仰海神庙,涂景涛受约撰《修建营口海神庙碑记》。光绪二十年(1894)涂景涛游千山,于龙泉寺谷口大石题刻“光绪二十年夏五长沙涂景涛题石”。千山南沟摩崖题“仙人台”三字。二十二年(1896)至二十三年(1897)任桓仁县知事,创修莲沼书院,‘栽培士子,颇费苦心’。二十四年(1898)三月任金州厅海防同知,五月,题诗金州胜水寺《戊戌中夏十一日偕山阴苏利宾游胜水寺》。秋季奉派与俄人勘分旅大租界,拒理力争,不辱使命。光绪二十五年(1899)八月,奉派奉天省康平县知事。
禺京为传说中的海神、风神和瘟神,也作“禺强”、“禺疆”,是黄帝之孙。海神禺疆统治北海,身体象鱼,但是有人的手足,乘坐双头龙;风神禺疆据说字“玄冥”,是颛顼的大臣,形象为人面鸟身、两耳各悬一条青蛇,脚踏两条青蛇,支配北方。据说禺疆的风能够传播瘟疫,如果遇上它刮起的西北风,将会受伤,所以西北风也被古人称为“厉风”。《山海经・大荒北经》:“北海之渚中,有神,人面鸟身,珥两青蛇,践两赤蛇,名日禺疆(禺强)。”“名曰禺。黄帝生禺,禺生禺京。禺京处北海,禺处东海,是惟海神。”
在我国上古神话中有许许多多的神,风神禺强就是其中一个。当他以风神出现的时候就会化成人面鸟身,两耳各悬一条青蛇,脚踏两条青蛇。当他出行时便会带来狂风暴雨,飞沙走石。
当他以海神的形象出现时,他的身体就会变成鱼的身体,但是有人的手足,乘坐着双头龙。传说禺强一般居住在北海,辅佐颛顼管理北方的天空。
续昌(?—1892)字燕浦,清蒙古正白旗人,那拉氏。同治年间历任军机章京、员外郎、总理各国事务衙门章京职。光绪初年,授直隶霸昌道。光绪四年(1878)八月任奉锦山海关道(今辽宁营口境内)道员兼按察使衔。在任期间整顿军队,将镇海营旗兵改编为海防练军营;整顿税收,筹办厘捐;创立资善堂,赈济饥民;设立义塾,教育贫民子弟。离任时,地方商民立追思碑:《续方伯德政碑》(光绪十年三月),《续公昌德政碑》(光绪十年六月)。
左宝贵
左宝贵(1837--1894),山东费城人,字冠廷。回族,行伍出身。1856年,隶属江南军营,参加镇压太平天国。1865年,随僧格林沁“讨伐”捻军。1868年,补天津镇标游击。捻军失敗,以功晋升参将,并赏加副将。1872年,奉檄赴热河朝阳剿办“马贼”,积功以副将尽先补用,并赏加总兵衔。1875年,率部从刑部尚书崇实赴奉天、吉林两省查办事件,诏以总兵记名简放,赠号“铿色巴图鲁”,以客军驻防奉天。1880年,奉命统领奉军,并总理营务翼长。得旨以提督总兵记名简放。1883年底,奉命统带练军驻防营口,筹办海防,督修炮台。1889年,授广东高州镇总兵,仍留驻奉天。1891年秋,因参加镇压热河朝阳金丹道教起义有功,赏穿黄马褂,并赏给头品顶戴。1894年,赏戴双眼花翎。
1894年7月,清廷令左宝贵率军入朝,进驻平壤,8月6日到平壤。8月初,他曾与众将商议南下进剿,以便与先期进驻牙山的叶志超、聂士成部南北配合,夹击日军。后知叶部战败北退,8月下旬叶志超率残部退守平壤。左宝贵成为实际上的平壤各军总统辖。9月12日14日,日军先后进至平壤外围。9月15日凌晨,日军对平壤发起总攻。左宝贵率奉军防守平壤北面的牡丹台、玄武门一线。在日军步炮夹击下,牡丹台陷落。正在玄武门指挥作战的左宝贵“知势已瓦解,志必死”。“乃衣御赐衣冠,登陴督战”,“往来睥睨指挥”,并亲燃大炮向敌军轰击。正酣战间,忽一炮弹飞来,将我炮击碎,“铁贯宝贵肋下”,宝贵负伤不退,襄创再战,血染征衣。不久,又一弹飞至,宝贵中弹扑地。左宝贵是甲午战争中清军高级将领血战沙场,壮烈殉国的第一人。
左宝贵牺牲后,9月23日清廷明降谕旨,准照提督阵亡例从优议恤。赠太子少保衔,予谥忠壮。
耿凤鸣(1807-1898),字歧山,回族,安徽寿县耿庄子人。曾于清光绪年间任督军门,马步十营统领,两江总兵官等官职,并被授子二品副将红顶双眼花翎、“国勇巴图鲁”称号。出身农民家庭,自幼好武。成年后,与挚友左宝贵同时应试,参军报国。曾在河南、奉天等地驻防。甲午战争前,耿凤鸣镇守营口海防,以防倭寇。甲午平壤之战中在左宝贵被倭寇用炮轰击不幸中弹身亡时,亲自率队冒死从阵地上抢回左宝贵的遗体。
乔干臣(?-1905)字子敬,奉军将领。1882年随军进驻营口,协助营口海关道续昌、奉军翼长左宝贵筹办海防,督修营口炮台。为巩固营口海防,清政府下令组成营口海防马步练军营,乔干臣为管带。1895年甲午战争中,会同水雷营管带袁珍督励官军坚守营口炮台,1900年,又率500清兵登上土圩围墙,与沙俄侵略者展开巷战。1905年病逝于营口,清政府加授他为记名提督,赏顶戴花翎,配祀昭忠祠。
关于营口海神庙的地址,本文有如下解释:
(1)海神庙应属西炮台的连带工程,一个是用武力防守海防;一
个是祈求海神护佑沿海生灵,因此二个建筑相距不会太远。
(2)左宝贵曾在海神庙中兴办义学,据山东《费县志》记载:“十
五年,补授广东高州镇总兵,仍留奉省统领练军,讲武之余,每欲振兴学校,于营口海神庙、沈阳练军公所、南北寺设立大小义学数处,筹薪水、给膏火。”在友人给左宝贵的信件中称“尹锡崧是一位教书先生。左宝贵对他非常器重。尹求见,左宝贵热情接待。亲自写信安排其到营口乔营官处义学任教”。从上可知,海神庙兴办义学其必在居民聚集的某一村落。
(3)从有关地图上可知,海神庙标注在营口九门之一的得胜门南部一个小桥附近,而其位置旧称附城村,它是距离西炮台最近的一个村落。
关于海神庙修建和废弃的情况:
1883年,左宝贵率奉军由奉天抵达营口督修炮台。据《申报》1884年1月21日报道:“奉省练军统领左军门于上月二十日(1883年十一月二十日即12月19日)带麾下练军四千名到营口监修砲台,乔营兵丁及道宪本标练军均在东营海关迎接,颇觉整齐严肃也”。左宝贵率奉军五营来到营口,即胡营(胡喜志)、张营(张永清),耿营(耿凤鸣)、程营(程楠森)、袁营(袁珍)。关于该庙修建的时间,碑文中称“以十年(1884)秋七日经始,迄十一年(1885)春三月告竣。”历时8个月。应该雇用的是古建筑工匠,海神庙修完之后即建清真西寺。至于海神庙的损毁,应追溯到1900年俄国对营口的入侵及民政厅的修建。据《营口军政志抄》(1907)记载:“营口俄国民政厅是俄国乘一九00年八月义和团之变而占领此地,为了实行民政而在一九0三年建设的民政厅。其材料是利用清国道台准备建筑道台衙门的石材和破坏了在辽河河口的清国炮台所获得的砖以及使用在此地所征得税金。”海神庙应该是在此次拆除行动中遭受毁灭的。
营口海神庙“栋宇崔巍、垣墉周固,丹雘歙赩。烂若紫石之宫:餇漆辉煌,丽于黄金之阙,陋鲛室之湫隘,方龙堂之尊严。”是左宝贵在营口留下的一笔佳作。今日我们提起这一往事,望有志者能对其深入探讨与研究。
西市区史志办 李志远
2021年9月10日